纪录片《山河岁月》解说词脚本——第七集：北伐 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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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期声】周秉德，周恩来侄女：“1954年，你看这个胸牌，原来还都有这种胸牌，1955年以后就没有了。聂荣臻、叶剑英，这几位（是黄埔教员）。陈赓、徐向前应该是（黄埔学员）。周士第，没问题，周士第应该是（黄埔学员）。”这张拍摄于1954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委员会第一次会议期间的合影，留下了国共两党黄埔校友的身影。彼时，毛泽东风趣地说：“我曾经在上海为黄埔军校招过一期学生，地址是上海环龙路44号。”长长的黄埔军校同学录中，有很多人们熟悉的名字。走出校门的那一天他们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们中一些人会成为对手，在战场上为各自的信仰，兵戎相见。【字幕】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旧址；马林，张太雷；越飞；《中共三大关于国民运动及国民党问题的决议案》国民党和共产党曾在反帝反封建的共同目标中走到一起。1921年12月，孙中山第一次在桂林见到共产国际的代表马林，担任翻译的是共产党人张太雷。一年后，孙中山又与苏联特使越飞在上海见面，并于1923年1月公开发表了《孙文越飞宣言》，为国共合作打下了基础。共产国际同时也指示，共产党员可以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党。1924年，黄埔军校在广州长洲岛创办并招生。日暮时分，在城里工作了一天的人们乘着渡轮回到长洲岛阖家团聚。1924年初夏，蒋先云和一批热血青年也是在这样的日暮时分渡水登上了这座小岛。同船而来的，还有许继慎、周士第和曹渊。1924年6月16日，在500多名黄埔一期新生的注目下，孙中山走上黄埔军校开学典礼的礼台，他高声说：“要从今天起，立一个志愿，一生一世都不存在升官发财的心理，只知道做救国救民的事业。”【同期声】中共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王新生，研究员：“北伐的主要目标就是消灭北洋军阀，使中国统一，然后实现民主、幸福，这就是北伐它的主要背景和任务。”入学第一天，学员们就被要求填写一张调查表，蒋先云在介绍人一栏填上了毛泽东的名字。1924年的春天，毛泽东就是在这里推荐了一批有志青年投考黄埔，这其中就包括3年前经他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的蒋先云。在黄埔一期学员中，共产党员和青年团员有56人，占学生总数的十分之一。从入学到毕业，蒋先云囊括了所有科目的第一名。在校期间，蒋先云还担任了中共黄埔特别支部第一任书记，并创建了中国青年军人联合会。1926年春，北伐前夜，试图夺取最高权力的蒋介石悍然发动了“中山舰事件”。大浪淘沙的时代，信仰成为唯一的试金石。拥有国民党和共产党双重党籍的蒋先云第一个站出来宣布退出国民党。1927年5月28日，河南临颍，二次北伐最惨烈的一仗在这里打响。满怀一腔热血和革命情怀，共产党人蒋先云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却不幸中弹牺牲。25岁，一代将星陨落在他最好的年华。【字幕】广东，广州市，天字码头；周士第（0900-1979）广州白云路，黄埔一期毕业前夕，周士第等5名中共党员被时任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的周恩来秘密带到这里。当周士第第一眼看见停靠在站台上的庞然大物时，兴奋得手心都出了汗。铁甲列车，在黄埔军校里，周士第曾经在苏联教员的课堂上听说过这个战场大杀器。中国共产党直接掌握的第一支革命武装——“建国陆海军大元帅府铁甲车队”，在这一天诞生了。这支由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和工农运动骨干组建的新军很快在战场上打出了名气。沙鱼涌，由于和香港隔海相望，在过去的百年间，这里风云涌动。1925年深秋，深圳沙鱼涌，港英当局和陈炯明集结了10倍的力量对铁甲车队展开了突袭。在敌众我寡的形势下，铁甲车队和工人纠察队联手抗击，重创敌手。这一仗造成敌人官兵伤亡200多人，铁甲车队也伤亡20多人，身负重伤的周士第率部绕道龙岗突围。铁甲车队最初的5名指挥员徐成章、廖乾五、周士第、赵自选、曹汝谦，只有周士第见证了新中国的成立，其余4人早于1930年全部为革命捐躯。他们当中有的人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今天，我们只能以画记之。1925年的初秋，广州司后街叶家祠堂终于盼回了它的主人叶挺。作为孙中山曾经的警卫团营长，1924年7月，叶挺被派往苏联学习军事。【同期声】叶莲，叶挺孙女：“当时就有三民主义，也有社会主义，也有共产主义，所以他就想去苏联看一看已经成功的社会主义的实践。所以，应该是经过廖仲恺、经过孙中山的同意，他是作为第一个国民党人去到莫斯科。”这张现收藏于俄罗斯国家社会政治历史档案馆的调查表显示，叶希夷、也就是叶挺，已经于1924年12月在莫斯科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25年年底，广东肇庆西江江畔，叶挺、周士第的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铁甲车队被整编为叶挺独立团，士兵都是由党组织推荐推荐过来的有革命倾向的工人和农民，中国共产党的建军尝试在枪炮下展开。“当兵吃粮”是北洋军阀割据时期底层士兵参军的根本动力。叶挺独立团创建初期，教导队战士韩伟了解到很多新兵报假名、假籍贯，随时准备当逃兵。【同期声】独立团战士韩伟之子，韩京京：“叶挺团长知道这件事以后，他从思想教育入手：我们打仗是为什么呢？是为了解放我们这个苦难的中国，是为了天下的劳苦大众。”这是周士第晚年凭借记忆写下的叶挺独立团组织系统表，它见证了中国共产党在军队中第一个支部的诞生。在这份表格里，我们看到第一党小组和第二党小组的组长分别是曹渊、许继慎。【同期声】彭宏远，周士第外孙：“叶挺独立团和铁甲车队一样，从一开始就是完全由共产党控制的。这个它所有的干部、骨干的任命一定要经过两广区委的审核。说得具体一点，绝大部分（的时候）只要周恩来在，一定是周恩来亲自审批才有可能任命。这一点，是跟国民党军队第四军说好的。”1926年初，毛泽东的《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在国共两党都还没有引起重视。然而，就在这篇文章刚刚面世不久，它却赫然列为了叶挺独立团的政治学习课程。【同期声】叶莲，叶挺孙女：“旧的军队问一个士兵你是为谁打仗的，他们会说为张发奎而战。但是到了新的军队的时候，这时候就不一样了，他们是为人民而战。”一支红色军队在肇庆西江江畔锻造成形。“铁军”，一往无前的峥嵘岁月也缓缓拉开了大幕。【同期声】许民庆，许继慎之子：“年过半百，我才毅然地叫出（第一声）爸爸许继慎。在此之前，我一直把你当作许继续。在当年，我因为说不清你的历史，受尽坎坷，但是对你的埋怨从念到你的名字那一刻，我（的埋怨）都烟消云散了。”许民庆，湖南一家工厂的退休工人。从懂事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一直在追问一个问题：“我的爸爸是谁，他去了哪里！”【同期声】许民庆，许继慎之子：“记得母亲要死的时候，我就问她：我父亲叫什么？她就讲，是黄埔军校的第一期（学员），我那时候听的就是许继续，（其实是）许继慎不是许继续。”时光推移，当年的孩子慢慢长大，又匆匆变老。1982年，六安市党史办的工作人员费尽周折，找到了许民庆。这时候的许民庆已经53岁了。后来，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叫许继慎，是中国人民解放军36位军事家之一。也是在这一年，许民庆看到了这本《周士第回忆录》。翻开这本书，父辈的往事、父亲的形象一点一点清晰起来。1926年初夏，在各方革命力量对北伐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叶挺独立团第一个踏上了征程。首战渌田，独立团以一个团击败吴佩孚部6个团，给予北伐军极大的鼓舞。在整个北伐军最前线，叶挺独立团一路势如破竹，连克醴陵、平江、汀泗桥，直抵武汉南大门贺胜桥。匆匆赶到贺胜桥亲自指挥战役的吴佩孚放言“今以贺胜桥一战而定天下”。粤汉铁路上，直系军阀的铁甲战车正在加速逼近贺胜桥。吴佩孚的铁甲战车是当时作战力最强的机械化部队，它一旦加入战斗，对北伐军将构成巨大的威胁。前方，独立团第二营营长许继慎带着当地的农民从村里抱来稻草堆放在铁轨上。这支主要由共产党人组成的军队开始有意识地发动农民和工人加入到战斗中来。无坚不摧的铁甲列车停在了柔软的稻草山前。靠着英勇的精神和迅猛的进攻，加上工农群众的参与支援，叶挺独立团创下了以少胜多、连战告捷的骄人战绩。印斗山，贺胜桥附近的唯一制高点。1926年的那个夏天，谁抢占了这里，谁就赢得了贺胜桥之战。山下，许继慎带领着独立团第二营的战士向山顶冲锋。战士们一排一排地倒下，许继慎的胸部负了重伤。直系军阀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英勇无畏的队伍：前排的战士倒下了，后排的战士毫不犹豫继续冲锋。【同期声】曹米莎，曹渊孙女：“我爷爷（曹渊）他们一营去了以后，增加了援兵，然后同时就又把许继慎、许营长，就抬担架就给他送到后方去了。”与许继慎协同作战的曹渊第一个登上了印斗山的山顶。在山顶，曹渊远眺前方的那座千年古城——武昌城，那里等待他的将会是一场更为惨烈的战斗。【同期声】中共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王新生，研究员：“叶挺独立团是我党掌握的一支武装，共产党员作战就很勇敢，而且显示出他的部队很有战斗力。很多这个著名的战斗，比如说是像汀泗桥、贺胜桥，这都是天险，都是独立团首先把它拿下的。”武昌起义门，今天武昌古城墙留下的唯一一段遗址。1926年夏，跨过贺胜桥的北伐军直抵武昌城下。几次冲锋，北伐军伤亡惨重，无功而返。战斗已到了决胜时刻，蒋介石急电前线指挥部，部署第四军、第七军、第一军组建奋勇队。电文要求，攻城部队奋勇队由每个师挑选士兵300至400名，官长12员至15员。“昨日攻城之所以没有成功，是因为怕死。怕死是攻不下武昌城的。我们明天攻城，一定要不怕死！如果我死了，请把这封信、衣服和钱寄给我母亲。”这是一封独立团奋勇队队员的请战书，也是写给母亲的遗书。一封小小的书信把国与家连在了一起。【同期声】彭宏远，周士第外孙：“这个传统后来被周士第称为‘留书攻城’。解放军这个传统一直坚持了非常长的时间，到后来，到（二十世纪）60年代、50年代的时候，战士干什么？发一个小包袱皮！这个包袱皮上要写上你家的地址，要写得清清楚楚的。”黎明将至，奋勇队队长曹渊突然收到蒋介石亲信刘峙的电报。电报说：“鸡叫前，我们两部同时攻城。”时间一分一秒地游走，城内鸡鸣声此起彼伏，可曹渊却没有听到城内发出任何战斗的动静。曹渊有些疑惑，但时间已到，曹渊开始率队猛攻。独立面对强敌，独立团奋勇队的队员一个一个倒下。20分钟后，曹渊身边就只剩下了十几个战士。他知道蒋介石的第一军畏战，根本没敢攻城，今天自己是回不去了。曹渊拿出纸笔写下了最后一封军情汇报。【同期声】曹海潮，曹渊之孙：“我爷爷就给叶挺写信，就说我部还剩下十余人，天已拂晓，攻城无望。最后写上曹渊。这个‘渊’字的最后一笔，这个时候头部中弹了。曹渊的‘渊’字的最后这一笔就拉得很长，拉了有几寸长。”【同期声】彭宏远，周士第外孙：“一颗子弹打过来，他最后一笔拉得很长，控制不了了。”独立团虽然伤亡重大，但全团官兵表现出无比坚强的忘我精神和不怕牺牲的英雄气概。30天后，城破，叶挺独立团率先入城。今天，武昌洪山北伐烈士陵园里，曹渊等191名烈士长眠于此。【同期声】韩京京，独立团战士韩伟之子：“他们的这种英雄的榜样就影响着独立团广大的士兵，奋不顾身，英勇作战，所以这也是独立团为什么为四军能够争取到‘铁军’这样一个称号的原因。那么在1928年朱德和毛泽东在井冈山会师之后，为了传承‘铁军’的这种传统和作风，在没有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二军、第三军的情况下，首先编组中国工农革命军第四军。”在大革命的洪流中，共产主义的信仰和中国共产党人的先锋作用感召着更多先进分子加入中国共产。北伐战争后期，在工农运动进一步发展的同时，党的队伍也得到空前发展，党的阶级基础和群众基础进一步巩固和扩大，共产党员从1925年不足1000人发展到了1927年的57967人。经过大革命，党从正反两方面积累了深刻的经验，开始在实践中探索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途径，初步提出无产阶级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基本思想，开始懂得进行土地革命和掌握革命武装的重要性。【字幕】叶挺独立团名将录：开国上将：周士第；开国中将：聂鹤亭、彭明治、谭希林、韩伟；开国少将：王云霖、袁也烈；中共黑龙江省委第一书记兼省长：欧阳钦。【字幕】新中国成立前为革命捐躯的将士：胡焕文，独立团第九连连长，1926年在北伐攸县战斗中牺牲；吴兆牲，独立团第二连连长，1926年在北伐醴陵战斗中牺牲；莫奇标，独立团第一连连长，1926年在北伐武昌战役中牺牲；曹渊，独立团第一营营长，1926年在北伐武昌战役中牺牲；赖元良，独立团第二营副营长，1926年在北伐武昌战役中牺牲；练国梁，独立团机枪连连长，1926年在北伐武昌保卫战中牺牲；卢德铭，独立团第二营营长，秋收起义总指挥，1927年秋收起义中牺牲；张伯黄，独立团第三营连长，1927年会昌作战中牺牲；许继慎，中国工农红军第一军军长，中共鄂豫皖特委委员，1931年牺牲；贺声洋，中国工农红军第十二军军长，1931年牺牲；陆更夫，红四师政治部主任，1932年牺牲；孙德清，中国工农红军第六军军长，1932年牺牲；董朗，独立团组织干事，1932年牺牲；彭干臣，新红十军参谋长，1935年牺牲；杨宁，独立团第三营营长，1936年牺牲；叶挺，独立团团长，新四军军长，1946年牺牲……
